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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卷三百九十五·雷三

李昉、扈蒙、徐铉等

原文

百丈泓杨询美从子高邮人王忠政史无畏张应天公坛申文纬法门寺陈绚彭城佛寺欧阳氏庐山卖油者李诚茅山牛番禺村女江西村妪甘露寺南康县

百丈泓

唐河东郡东南百余里,有积水,谓之百丈泓。清澈,纤毫必鉴。在驿路之左,槐柳环拥,烟影如束,途出于此者,乃为憩驾之所。大和五年夏,有徐生自洛阳抵河东,至此水。困殆既甚,因而暂息,且吟且望。将午,忽闻水中有细声,若蝇蚋之噪。俄而纤光发,其音稍响,轰若击毂,其光如索而曳焉。生始异之。声久益繁,遂有雷自波间起,震光为电,接云气。至旅次,遽话其事。答曰:“此百丈泓也。岁旱,未尝不指期而雨。今旱且甚,吾师命属官祷焉。”巫者曰:“某日当有甚雨。”果是日矣。(出《宣室志》)

杨询美从子

唐御史杨询美,居广陵郡。从子数人皆幼,始从师学。尝一夕风雨,雷电震耀。诸子俱出户望,且笑且詈曰:“我闻雷有鬼,不知(“知”原作“诸”,据明抄本改)鬼安在,愿得而杀之,可乎?”既而雷声愈震,林木倾靡。忽一声轰然,若在于庑。诸子惊甚,即驰入户,负壁而立,不敢辄动。复闻雷声,若大呵地吼,庐舍摇动。诸子益惧。近食顷,雷电方息,天月清霁。庭有大古槐,击拔其根而劈之。诸子觉两髀痛不可忍,具告询美。命家僮执烛视之,诸髀咸有赤文,横布十数,状类杖痕。似雷鬼之所为也。(出《宣室志》)

高邮人

唐进士郑翬家在高邮,亲表卢氏庄近水。邻人数家,共杀一白蛇。未久,忽大震雷,雨发,数家陷溺无遗。卢宅当中,唯一家无恙。(出《因话录》)

王忠政

唐泗州门监王忠政云,开城中,曾死十二日却活。始见一人,碧衣赤帻,引臂登云曰,“天召汝行,汝隶于左落队。”其左右落队,各有五万甲马,簇于云头。偏向下,重楼深室,囊柜之内,纤细悉见。更异者,见米粒长数尺。凡两队,一队于小项瓶子,贮人间水。一队所贮如马牙硝,谓之乾雨。皆在前,风车为殿。每雷震,多为捉龙。龙有过者,谪作蛇鱼,数满千,则能沦山。行雨时,先下一黄旗,次下四方旗,乃随龙所在。或霆或雷,或雨或雹,若吾伤一物,则刑以铁杖。忠政役十一日,始服汤三瓯,不复饥困。以母老哀求,得归。(出《唐年小录》)

史无畏

唐史无畏,曹州人也,与张从真为友。无畏止耕垅亩,衣食窘困。从真家富,乃谓(“谓”原作“为”,据《小说大观》本改)曰:“弟勤苦田园,日夕区区。奉假千缗货易,他日但归吾本。”无畏忻然赍缗,父子江淮射利,不数岁,已富。从真继遭焚热,及罹劫盗,生计一空。遂诣无畏曰:“今日之困,不思弟千缗之报,可相济三二百乎。”闻从真言,辄为拒扜,报曰:“若言有负,但执券来。”从真恨怨填臆,乃归。庭中焚香,泣泪诅之,言词慷慨,闻者战慓。午后,东西有片黑云骤起,须臾,霪雨雷电兼至。霹雳一震,无畏遽变为牛,朱书腹下云:“负心人史无畏。”经旬而卒。刺史图其事而奉奏焉。(出《会昌解颐录》)

张应

唐张应,自荥阳被命至河内郡。涉九鼎渡,所乘小驷惊逸。及北岸,视后足有物萦绕,状如大螾,绛色。乃抽佩刀,断于地,辄复相续,坚缩如白色角栉,红影若缕,横络之。遂置诸囊中。事毕而还,复渡河,至平阴。天景歊蒸,憩于园井,就之盥濯。因与园叟话之,取角栉置盆水上。忽然黑气勃兴,浓云四合,狂电震霆,雨雹交下。食顷方霁,盆涸而栉已亡。(出《三水小牍》)

天公坛

巴蜀间,于高山顶或洁地,建天公坛。祈水旱。盖开元中上帝所降仪法,以示人也。其坛或羊牛所犯,及预斋者饮酒食肉,多为震死。新繁人王荛,因往别业,村民烹豚待之。有一自天公斋回,乃即席食肉。王谓曰:“尔不惧雷霆耶?”曰:“我与雷为兄弟,何惧之有?”王异之,乃诘其所谓。曰:“我受雷公箓,与雷同职。”因取其箓验之,果如其说。仍有数卷,或画壮夫,以拳扡地为井,号拳扡井。或画一士负薪枿,号一谷柴。或以七手撮山箕之,号七山箕。江陵东村李道士舍,亦有此箓。或云,三洞法箕外,有一百二法,为天师子嗣师所禁。唯许救物,苟邪用,必上帝考责阴诛也。(出《北梦琐言》)

申文纬

尉氏尉申文纬,尝话,顷以事至洛城南玉泉寺。时盛夏,寺左有池,大旱,村人祈祷,未尝不应。池之阳有龙庙,时文纬俯池而观,有物如败花,叶大如盖,因以瓦砾掷之。僧曰:“切不可,恐致风雷之怒。”申亦不以介意。逡巡,白雾自水面起,才及山趾。寺在山上,石路七盘。大雨,霆雷震击,比至平地,已数尺,溪壑暴涨。驴乘洎仆夫,随流漂荡,莫能植足。昼日如暮,霆震不已。申之口吻皆黑,怖惧非常。俄至一村,寻亦开霁。果中伤寒病,将晓有微汗,比明无恙。岂龙之怒,几为所毙也。(出《玉堂闲话》)

法门寺

长安西法门寺,乃中国伽蓝之胜境也,如来中指节在焉。照临之内,奉佛之人,罔不归敬。殿宇之盛,寰海无伦。僖、昭播迁后,为贼盗毁之。中原荡栉,人力既殚,不能复构,最须者材之与石。忽一夕,风雷骤起,暴澍连宵。平晓,诸僧窥望,见寺前良材巨石,阜堆山积,亘十余里,首尾不断,有如人力置之。于是鸠集民匠,复构精蓝,至于貌备。人谓鬼神送来,愈更钦其圣力。育王化塔之事,岂虚也哉。(出《玉堂闲话》)

陈绚

伪蜀王氏彭王傅陈绚,常为邛州临溪令。县署编竹为藩而涂之,署久,泥忽陊落,唯露其竹。侍婢秉炬而照,一物蟠于竹节中,文彩烂然,小虵也。俄而雷声隐隐,绚疑其乖龙,惧罹震厄,乃易衣炷香,抗声祈于雷曰:“苟取龙,幸无急遽。”虽狂电若昼,自初夜迨四更,隐隐不发。既发一声,俄然开霁。向物已失,人无震惊,有若雷神佑乎恳祷。(出《北梦琐言》)

彭城佛寺

国某杨汀自言,天祐初,在彭城,避暑于佛寺。雨雹方甚,忽闻大声震地。走视门外,乃下一大雹于街中,其高广与寺楼等,入地可丈余。顷之雨止,则炎风赫日。经月,雹乃消尽。(出《稽神录》)

欧阳氏

广陵孔目吏欧阳某者,居决定寺之前。其妻少遇乱,失其父母。至是有老父诣门,使白其妻,我汝父也。妻见其贫陋,不悦,拒绝之。父又言其名字及中外亲族甚悉,妻竟不听。又曰:“吾自远来,今无所归矣。若尔,权寄门下信宿可乎?”妻又不从。其夫劝之,又不可。父乃去曰:“吾将讼尔矣。”左右以为公讼耳,亦不介意。明日午,暴风雨从南方来,有震霆入欧阳氏之居,牵其妻至中庭,击杀之。大水平地数尺,邻里皆震荡不自持。后数日,欧阳之人至后土庙,神座前得一书,即老父讼女文也。(出《稽神录》)

庐山卖油者

庐山卖油者,养其母甚孝谨,为暴雷震死。其母自以无罪,日号泣于九天使者之祠,愿知其故。一夕,梦朱衣人告曰:“汝子恒以鱼膏杂油中,以图厚利。且庙中斋醮,恒用此油。腥气薰蒸,灵仙不降。震死宜矣。”母知其事,遂止。(出《稽神录》)

李诚

江南军使苏建雄,有别墅,在毗陵,恒使傔人李诚来往检视。乙卯岁六月,诚自墅中回,至句容县西。时盛暑赫日,持伞自覆。忽值大风,飞石拔木,卷其伞盖而去,唯持伞柄。行数十步,云雨大至,方忧濡湿,忽有飘席至其所,因取覆之。俄而雷震地,道傍数家之中,卷一家屋室,向东北而去。顷之遂霁,其居荡然,无复遗者。老幼十余,皆聚桑林中,一无所伤。舍前有足迹,长三尺。诚又西行数里,遇一人,求买所覆席,即与之。又里余。复遇一人,求买所持伞柄。诚乃异之,曰:“此物无用,尔何为者而买之。”其人但求乞甚切,终不言其故。随行数百步,与之乃去。(出《稽神录》)

茅山牛

庚寅岁,茅山有村中儿牧牛。洗所著汗衫,暴于草上而假寐。及寤失之,唯一邻儿在傍。以为窃去,因相喧竞。邻儿父见之,怒曰:“生儿为盗,将安用之。”即投水中。邻儿匍匐出水,呼天称冤者数四。复欲投之,俄而雷雨暴至,震死其牛,汗衫自牛口中呕出,儿乃得免。(出《稽神录》)

番禺村女

庚申岁,番禺村中有老姥,与其女饷田。忽云雨晦冥,及霁,乃失其女。姥号哭求访,邻里相与寻之,不能得。后月余,复云雨昼晦,及霁,而庭中陈列筵席,有鹿脯乾鱼,果实酒醢,甚丰洁。其女盛服而至。姥惊喜持之,女自言为雷师所娶,将至一石室中,亲族甚众。婚姻之礼,一同人间。今使归返回,他日不可再归矣。姥问:“雷朗可得见耶?”曰:“不可。”留数宿,一夕复风雨晦冥,遂不复见。(出《稽神录》)

江西村妪

江西村中霆震,一老妇为电火所烧,一臂尽伤。既而空中有呼曰:“误矣。”即坠一瓶,瓶有药如膏。曰:“以此傅之,即差。”如其言,随傅而愈。家人共议,此神药也,将取藏之。数人共举其瓶,不能动。顷之,复有雷雨,收之而去。又有村人震死,既而空中呼曰:“误矣。可取蚯蚓烂捣,覆脐中,当差。”如言傅之,遂苏。(出《稽神录》)

甘露寺

道士范可保,夏月独游浙西甘露寺。出殿后门,将登北轩。忽有人衣故褐衣,自其傍入,肩帔相拂。范素好洁,衣服新,心不悦。俄而牵一黄狗,又驾肩而出。范怒形于色,褐衣回顾张目,其光如电。范始畏惧。顷之,山下人至曰:“向山下霹雳取龙。不知之乎?”范故不闻也。(出《稽神录》)

南康县

辛酉五月四日,有使过南康,县令胡侃置酒于县南莲花馆水轩。忽有暴风吹沙从南来,因手掩目。闻(“闻”原作“开”,据明抄本改。)盘中器物,蔌蔌有声,若有物过。良久开目,见食器微仄,其银酒杯与杯之舟,皆挟长如东西形。壁旁大桐树,亦拔出墙外。时一里外皆此风雨,常遥闻馆中迅雷,而馆中初不闻也,胡亦无恙。(出《稽神录》)


译文

百丈泓杨询美从子高邮人王忠政史无畏张应天公坛申文纬法门寺陈绚彭城佛寺欧阳氏庐山卖油者李诚茅山牛番禺村女 江西村妪甘露寺南康县

百丈泓

唐朝河东郡东南方向二百余里处,有个水池,叫百丈泓。池水清彻透明,极细小的东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百丈泓位于驿道旁边,周围有槐树和柳树簇拥环绕着,烟波与树影交相辉映。路过这里的人,便把此地当做歇脚的优美处所。唐文宗太和五年(公元831年)夏天,有个徐生从洛阳去河东,走到百丈泓水边时,感到十分困乏,于是停下来暂时休息。他一边吟诵诗句一边观望景色,将近中午时,忽然听到水中有细微的声响,好象苍蝇蚊子在喧闹。不一会儿,又见细微的光亮从池水放出,水里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轰轰隆隆犹如车轮撞击的声音,那光线也象一条绳索被牵动着一样。徐生开始惊异起来。过了好长时间,声音越来越繁杂,便有雷声从波浪间响起来,雷声发出闪电与云气相接。徐生赶到旅店后,急忙向别人讲起这件事,那人回答:“这个水池就是百丈泓。大旱年头,没有不指望向百丈泓求雨的。如今旱情特别严重,我的老师正让下属向百丈泓祈雨呢。”一位施行法术求雨的巫师说:“某日一定有大雨。”结果正是这一天。

杨询美从子

唐朝御史杨询美,住在广陵郡,几个侄儿年龄都小,刚刚开始跟随教师学习。有一天傍晚,风雨大作,雷鸣电闪,几个孩子都到屋外观望,边笑边骂道:“我听说打雷时有鬼,不知鬼究竟在哪里。我愿意捉到后杀掉它,可以吗?”他说完后,雷声更大了,树木都倒在地上,忽然一声轰鸣,好像发生在堂屋的游廊,孩子们十分吃惊,立即跑进屋内,背告墙壁站着,不敢随便行动。又听到一声雷鸣,宛如天呼地吼,房屋震得直晃动,孩子们更加害怕起来。将近一顿饭的时间,雷鸣电闪才停息了,天空晴朗,月光皎洁。院子里有一棵挺大的老槐树,被连根拔起而劈为两半。孩子们都觉得两条大腿疼痛难忍,都来告诉询美。询美让家僮拿来蜡烛照着察看,只见每人的大腿上全有红色条纹,条纹横向排列着,有十几条之多,好象是棍子抽打的痕迹,大概是雷鬼干的吧!

高邮人

唐朝有个进士叫郑翬,家住高邮,表亲卢氏住的村庄靠近河水,几家邻居一起杀死了一条白蛇,没过多久,忽然有大雷雨降临,河水暴涨,这几家邻居全被淹没了,没有一家幸免。卢家的房子处在他们中间,却只有他一家安然无恙。

王忠政

唐朝泗州城的守门官王忠政说,在开成年间,他曾死了十二天又复活了。当时,他先是看见一个人,穿绿衣服戴红头巾,拉着他的胳膊飞上云端,并说:“天帝召唤你跟我走,你隶属于左落队。”那左、右两个落队,各有五万披着铠甲的马匹,聚集在云端。俯身向下,只见下面有重重楼阁和深宅大院,屋内口袋和箱柜里的东西无论多么细小,都能看得见。更为奇异的是,看到米拉有几尺长。这两队中,一队在短脖瓶子里装入人间的水,另一队所装的东西好象马牙硝,把它称为干雨。这两队都排在前面,而风车排在最后。每次发生雷震,大多是为了捉龙。龙有过错的,被贬为蛇或鱼,被贬的数目达到一千时,就能把山淹没。在行雨的时候,先落下一面黄旗,然后是四面方形旗,要依龙所在的位置而确定:或者施暴雷或者普通的雷,或者下雨或者下冰雹。如果我们伤害了一样东西,天帝就用铁棒来惩罚。忠政在那里服了十一天役。刚去时喝了三小杯汤。便不再饥饿困乏。他以母亲年迈需要服侍为由哀求放他回来,这才得以回家。

史无畏

唐代有个叫史无畏的,是曹州人,与张从真是朋友。无畏只能种田,生活窘迫困顿。从真家里很富有,便对无畏说:“贤弟勤劳辛苦地种田,从早到晚忙忙碌碌收获却很少。我借给你一千串钱去做生意,日后只还我本钱就可以。”无畏高兴地拿了这些钱,父子一起到江淮一带做生意赚钱,没有几年便已富裕起来。从真家在遭受火灾之后,又遇到强盗抢劫,财产荡然一空,生活毫无着落,他便到无畏那里去说:“今天我有困难,不想要你那一千串钱的回报,你可以接济我二三百串吗?”无畏听了从真的话,当即拒绝了,答复他道:“如果说我欠你钱,请拿凭据来!”从真怨恨满腹,只好回去了。他在院里烧起香,边哭泣边诅咒无畏,言辞激昂慷慨,听到的人都浑身战抖。中午过后,东西两面有大片乌云骤然升起,不大一会儿便有暴雨雷电一起来到。霹雳一声巨雷响过,无畏顿时变成一头牛,腹部有红色字迹写道:“负心人史无畏。”过了十天便死了。刺史知道后,将这件事情记录下来上表报告给皇帝。

张应

唐代有个人叫张应,奉命从荥阳到河内郡。从九鼎渡涉水过河时,所骑的小马受惊跑了。到了北岸,看见马腿上有东西缠绕着,形状象只大蚯蚓,深红色。他就拔出佩刀,把它砍断在地上,断了之后它又自行连接起来,紧紧地蜷缩着好象一枚白色的牛角梳子,上面有红色花纹,好象丝线一样横向缠绕着,他便捡起来放到口袋里。办完事情往回走时,又渡过那条河,到了平阴。岁时,天气晴朗,烈日当空,地上的热气直往上冒。他便在茶园的水井旁边休息,到井前洗洗手脸,顺便与园内的老头说起这件事,并拿出白色兽骨梳子放在盆里水上。忽然黑气勃然兴起,浓云从四面合拢过来,电闪雷鸣,暴雨与冰雹倾泻而下,过一顿饭的功夫才雨过天晴。此时,盆里的水干了,那个白色梳子也已经无影无踪。

天公坛

巴蜀境内,常常看到在高山顶上或者干净的地方建有天公坛,用以祈祷解除水旱之灾,这大概是开元年间天帝所降下的礼仪办法,用来昭示人们的。那天公坛如果有牛羊去触犯,以及有原先吃素的人又喝酒吃肉的,多数被雷击死。新繁有个人叫王荛,因为要离家到他的别墅去,本村人便煮了猪肉款待他。有个人从天公坛斋戒回来,便坐到桌前吃肉,王荛对他说:“你不怕遭雷击?”答道:“我和雷公是兄弟,有什么可怕的!”王感到奇怪,便追问他原因,他说:“我接受了雷公箓,与雷公的职位相同。”于是拿出他的雷公箓让人检验,果然象他说的那样。除了画着他之外,还有好几卷,有的画着强壮的男子用拳把平地扠成一口井,号称“拳扠井”;有的画着壮士背负着柴禾,号称“一谷柴”;有的则用七只手撮起山来颠簸,号称“七山箕”。江陵东村的李道士家,也有这样的箓。有人说:三洞法箓之外,还有一百零二法,为天师的后代所严加看管,只允许用来拯救生灵,如果用于不正当的事情,必定受到天帝严厉拷问责罚乃至暗中杀戮。

申文纬

尉氏县的县尉申文纬,曾经说过,不久前他因有事到洛阳城南的玉泉寺。当时正是盛夏,寺的旁边有个水池,大早时节,村里人前来祈祷求雨,没有不应验的。水池的北面有座龙王庙。这时,文纬哈腰对着池水观看,见里面有个东西好象残败的花,大叶子犹如伞盖,他便投掷瓦片去打它。旁边有个僧人说:“切切不可如此,这样会招致风雷发怒的。”申文纬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不一会儿,白茫茫的雾气从池水中升起,刚刚弥漫到山脚。玉泉寺座落在山上,有石头铺成的路盘绕七匝才到山下。这时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等他走到山下时,大水已有数尺深,河流沟壑都已涨满,驴车及车夫都泡在水里随着水流漂荡,不能站稳脚跟。大白天就象黄昏一样迷蒙昏暗,暴雷一直响个不停。申文纬非常恐怖惧怕,嘴唇全都变成了黑色。他很快来到一个村庄,过了一会儿天也晴了。他果然受了寒,将近拂晓时出了少许汗,等到天亮已全好了。难道是龙发怒了?差点为此葬送了性命!

法门寺

座落在长安西边的法门寺,乃是中国佛寺建筑的佼佼者,如来佛中指的一节就供奉在这里。在很大的范围之内,凡是信奉佛教的人,无不归从崇敬。宫殿堂舍之宏伟,四海之内无与伦比。唐僖宗、唐昭宗流离在外,寺庙为盗贼破坏。由于中原一带被洗劫一空,人力也已耗尽,所以不能重新修建。其中最为需要的物资便是木材与石头。忽然有一天晚上,风雷顿时出现,暴雨下了一宿。天亮时,僧人们都从屋内向外观望,只见寺庙前面的优质木材与大块石头堆积如山,绵延十多里,首尾相接,连续不断,就象用人工搬放在那里的。于是纠集民工匠人,重新修造精美的寺院,达到外观上十分完备的程度。人们说这些木材和石料是鬼神送来的,便更加敬佩佛教的神圣力量。由此看来,阿育王化佛塔的事,怎能是假的呢?

陈绚

前蜀彭王的师傅陈绚,曾经任过邛州临溪县令。县衙里将竹子编成的篱障涂上泥巴作为墙。时间久了,泥巴脱落,里面的竹子露了出来。婢女拿着蜡烛去照时,见有个东西盘曲在竹节里面,身上的花纹色彩斑烂,是一条小蛇。不一会儿,有雷声隐隐作响。陈绚怀疑这小蛇是孽龙,担心遭受雷震的灾难,便更衣焚香,大声对雷祈祷道:“如果要抓龙,请不要过分急躁。”虽有闪电照耀亮如白昼,但从天黑直到四更,雷却始终闷声闷气而不发作,后来响过一声,天即顿然转晴。原来那条小蛇已经消失,人们也没有受到雷震的惊吓,好象雷神因陈绚的诚恳祈祷而保佑了他们。

彭城佛寺

京城有个叫杨汀的人自己讲,天祐年间,他在彭城的一座佛寺里避暑。雨和冰雹下得正急,忽听巨大的声响震动大地。走到门外察看,原来下了个大冰雹落在街当中,雹子的高度与宽度,跟寺庙的塔楼相等,砸进地里有一丈多。很快雨便停了,接着是烈日炎炎热风阵阵。过了一个月,这个大冰雹才完全溶化。

欧阳氏

广陵孔目吏欧阳某,住在决定寺的前面。他妻子少年时遇到变乱,与父母失散了。如今有个老大爷来到他家门前,让人告诉他妻子,说:我是你父亲。妻子见他穷困肮脏,很不高兴,拒绝了他。老父又说出他的名字和家里家外亲属的情况,他对这些是那样熟悉,妻子竟然不听。老父又说:“我从远处来,现已无处投奔了!若不行,暂且寄居在门下住上两夜可以吗?”妻子又不答应。丈夫劝说她,还是不同意。老父便告辞:“我要去告你状了!”大家以为是去公堂诉讼罢了,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第二天中午,从南面来了暴风雨,有暴雷进入欧阳氏的房间,把他妻子拉到院子中间击死了。平地上的大水有几尺深。邻居都被震得站立不稳。几天后,欧阳家的人到后土庙里去,在神像前捡到一纸文书,这就是老父亲控告女儿的状子。

庐山卖油者

庐山有个卖油的,奉养自己母亲特别孝敬特别用心,后被雷击死了。他母亲认为儿子无罪,每天都到九天使者的祠庙前哭号,想要知道儿子死的缘故。一天晚上,梦见个穿红衣服的人告诉她道:“你儿子经常把鱼油掺在豆油里卖,以图多挣钱。况且寺庙的斋饭和祭祀时也都用这种油,腥气薰得神灵不降临了。震死他是应该的。”母亲知道这些事后,就再不去哭号了。

李诚

江南军使苏建雄有一处别墅在毗陵,常常派遣侍从李诚往返检查巡视。乙卯年六月,李诚从别墅往回返,走到勾容县西边。时值盛夏烈日,他便撑起伞来遮蔽阳光。突然起了阵大风,刮起了石头,拔起了树木,把他的伞盖也卷跑了,李诚只好拿着刮剩的伞柄赶路。走了几十步,来了大雨,正担心被雨水淋湿,忽有一块席子飘到跟前,于是取来遮在身上。不一会儿又有雷声震动大地,道旁几户人家之中,有一家的房屋被卷走,直向东北而去。很快便雨过天晴了。那家的房子荡然无存,什么也没留下,老老小小十余口人,全聚集在桑树林里,没有一人受伤。在房舍前面有脚印,有三尺长。李诚又往西走了几里,遇到一个人,恳求着要买他遮身的席子,李诚立即给了他。又走了一里多地,又遇到一个人,此人恳求着要买他手里拿的伞柄,李诚感到奇怪,问他道:“这件东西并无用处,你买了它去干什么?”此人只是很恳切地求他,始终不说买伞柄的原因。他跟着李诚走了几百步,把伞柄给了他这才离去。

茅山牛

庚寅年,茅山上有个乡村小孩在放牛,他把自己穿的汗衫洗完后晒在草地上,便躺下来闭目休息。等到醒来时汗衫不见了,当时只有一个邻居的小孩在旁边,以为是他偷去了,于是两人争吵起来。邻居小孩的父亲见了,愤怒地说:“生养了儿子成为盗贼,要他有什么用!”说完就把他扔到河里。这个小孩从水里爬了出来,连连呼天喊地说冤枉。他父亲又要把他往水里扔,转眼间雷雨突然降临,击死了那头牛,汗衫从牛嘴里吐了出来,邻居的小孩才得以免除责罚。

番禺村女

庚申年,番禺村里有个老妇人,与她女儿一起去田里送饭,突然云雨到来,天色昏暗。等雨过天晴时,她女儿不见了。老人家连哭带喊四处寻访,邻居们也都帮她寻找,结果没有找到。一个多月后,又来了云雨使白天变得非常昏暗。等到雨过天明,发现院子里摆放着筵席,有鹿肉、干鱼、水果、酒肉之类,十分丰盛洁净。她女儿身穿盛装走了过来,老人家又惊又喜上去抱住了她。女儿自己说被雷师娶为妻子,她被领到一所石头屋里,亲属特别多,婚礼与人间完全相同。现在让回家与家人见见面,往后就不能再回来了。老人问道:“雷郎可以见见吗?”女儿答道:“不可。”在家住了几宿后,一天晚上又来了风雨,天色非常昏暗,女儿便再也看不到了。

江西村妪

江西村中发生雷震,一位老妇被电火烧伤一只胳膊。事后空中有呼喊声道“错了”,马上降下一个瓶子,内有药物呈膏状,空中的声音又喊道:“用此药敷伤,立即痊愈。”照着说的去用药,敷上之后立即痊愈了。家里人共同议论,以为这是神药,要把它拿来收藏着。几个人一起去拿这个瓶子,却拿不起来。不一会儿,又有雷雨到来,收起瓶子离去了。又有个村里人被雷震死,紧接着听见空中喊道:“错了!可拿蚯蚓来捣烂了,覆盖在肚脐上,就会好的。”照着说的敷上后,那人便苏醒了。

甘露寺

有个道士叫范可保,这一年五月独自一人去游览浙西的甘露寺。他从大殿后门出来,要上北面的小屋,忽然有个身穿破旧褐色衣服的人从他身旁进了屋,两人肩上的服饰互相擦了一下。范可保一向爱洁净,衣服又很新鲜,所以心里不高兴。不大一会儿,那人牵着一条黄狗,又擦着肩头走出去了。范可保顿时怒形于色,穿褐衣的那人回过头来瞪着眼看他,目光炯炯如闪电,范可保开始惧怕起来。过了一会儿,山下人来到这里说:“刚才山下有霹雳震响在捉拿龙,你不知道吗?”范可保可从来没听说过。

南康县

辛酉年五月四日,有个使者路过南康县,县令胡侃在县衙南边莲花馆水亭摆酒席招待。忽有暴风卷着沙土从南面刮来,他们便用手捂住眼睛。听见盘中的器物发出沙沙的响声,好象有东西爬过。过了好久他们才睁开眼睛,看到饮食用的器皿微微倾斜,其中银酒杯与托酒杯的盘子,都被夹成东西长的形状;墙壁旁边的大桐树,也被拔出来扔到墙外。当时一里之外的地方也都有这场风雨,人们曾远远地听到莲花馆内迅雷的响声,而在馆中的人当时却没有听见,胡侃也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