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日有怀愚斋张兄纬文”译文及注释
译文
我很怀念你,收到你的来信得到不少安慰,清早照照镜子,胡子白了,人已老了。
你住在燕京,明月当空的时候,常上高楼饮酒吧,我却没有那种豪气了,只能当人日梅花开时,读读杜甫的诗篇。
现在正当初春时节,万象更新,春光何等秀丽,年轻的儿女们穿红戴绿,兴致勃勃,一片欢乐景象。
沟涧下边一株孤松,长得十分茂盛,足有两千尺高,充分显示着它不畏严寒的精神。
注释
人日:旧时风俗,农历正月初七为人日。正月起首的八天内,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愚斋:张纬,字纬文,号愚斋,太原阳曲人,与诗人友谊很深。
聊:暂且,姑且。怀思:怀念之情。
清镜平明:晨起照镜。平明,清晨。髭:最边上的胡子。
燕市:燕京,今北京市。此时张纬文住在燕京。
草堂诗:杜甫寓居成都草堂时,曾作有《人日》诗二首。
风光流转:时事变易。
儿女青红:指热闹的春天景象。儿女,指儿女辈,晚一辈,犹言新一代。
涧底孤松:喻宁愿处身卑微也要保持气节。此处化用左思《咏史》:“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岁寒枝:古人以岁寒喻世乱,以松、竹、梅为岁寒三友,喻坚持气节的人们。
“人日有怀愚斋张兄纬文”鉴赏
赏析
这首诗劝勉张纬文坚守节操,要像松竹一样,挺立在岁寒之际,其实也是诗人自勉之词,表达了诗人风霜高洁的品质和对蒙古统治者不满之情。全诗采用比兴手法,格调沉郁苍凉,含蕴不尽。
首联起笔扣题,写分别后对张纬文的怀念思恋。用一“聊”字表明诗人平时怀思张纬文之情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滚滚涛涛,无止无息。“书来”恰似在“怀思”这条情感的河流中投入一石,只能是激起更深更广的情感的波澜,引起更深长的怀念,全诗正是对“书来”之后,激起的这种情感波澜的抒写。“清镜平明见白髭”,便是诗人情怀激荡剧烈的外形刻画。收到故人的书信后,诗人心潮澎湃,彻夜难眠,待第二天清早对镜一看,白髭又多添了几根。该句感叹着时光流逝,身心的渐衰,感叹着“扁舟空老去,无补圣明朝”。继而深究,该句也依然是在写“怀”,写诗人对友人的怀念。人进老境,寂寞孤单,心情抑郁,会更加怀念旧日的生活,远方的友人的。首联并起,紧扣诗题,一以“书来”引“怀思”,一以叹老萦“怀思”。
颔联是诗人对友人诗酒逍遥生活的描述,该情景,或是由诗人想像而来,抑或是友人来“书”自述,意象空灵,含蕴不尽。既表达了诗人对朋友生活无比关切的殷殷深情,也表现了诗人对朋友高尚节操的由衷称颂。明月高楼的景,映现了张纬文气概的豪迈,情志的高昂;高渐离燕市豪饮典事,又暗衬出了张纬文豪爽慷慨的性格。该联以高适的诗意入诗,既表现了诗人遥想中的朋友,在梅花盛开的人日,赋诗抒情的情景,更以高适寄杜甫的诗来比张纬文寄自己的“书”,以高适与杜甫的深厚情谊来比张纬文与自己的诚挚友情,以杜甫闲居浣花草堂自喻,展示出自己闲居故乡的宁静温馨之情,并以之告慰故友。且梅花,切景;人日,切时;草堂,诗人时居忻州野史亭,编辑《中州集》,收集亡金史料,切地;而高适致杜甫,张纬文致诗人,切人。以前人诗意入诗,却又能达到如此妙境,真可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了。
颈联即承即转,进一步展示人到暮年,儿孙绕膝的安宁心境。如果首联和颔联,诗人抒“怀思”,想故人,基调是抑郁的,情感是凄婉的话,颈联,就显得洒脱昂扬了。现在已是初春时节,万象更新,春光秀丽;年轻的儿女们穿红戴绿,兴致勃勃,一片欢乐景象。春天,是美好的,给人们以希望与追求;儿女们是天真的,给人以慰藉和幸福。在此,诗人告诉他的老朋友,自己这里,春光明媚,如画似锦,儿女长成,天真浪漫,其景融融,其乐陶陶。该联,既是诗人对自己生活情景的描述,更是诗人自己的自宽自慰,写出了诗人豁达洒脱,开朗进取的性格与心情。而其中,也包含着对友人的一份体贴关怀的情愫。他是不希望朋友为他的处境牵心担忧的,是在用诗向朋友“报平安”了。
尾联“涧底孤松二千尺,殷勤留看岁寒枝”。诗意由怀念友人,而升华成为对友人的勉励,升华成为对一种人格操守的礼赞。诗人化用左思诗意,“涧底松”已经成为一种人格操守的象征了。“孤”字,写出了这松的孤标独傲;“二千尺”写出了这松的高大伟岸。即使冬寒严酷,狂雪残压,他仍然傲然屹立,葱绿一片。“孤”“二千尺”“岁寒枝”构成的松的意象,正是高洁的人品,不屈的节操的象征。尽管它身处“涧底”,也永远不改初衷。所以,诗人要情真意切地勉励朋友“殷勤留看”了。
该诗,既有对友人生活的关切,更有对友人保持高风亮节的期盼和勉励,发自肺腑的真情流贯全篇。该诗以诗人主观视角的转换描述和抒怀。首联写自己的心境,颔联转写友人情景,颈联又转写自己的境况与心情,尾联写对朋友的勉励和希望,全诗在视角的转换中,收到了流动跌宕、波澜起伏的艺术效果。
创作背景
蒙古太宗乃马真后二年(公元1243)秋,元好问应元中书令耶律楚材的儿子耶律铸的招请,北游燕京,在燕京与张纬文相聚,是年冬天,他离开燕京,回到忻州,自此与好友张纬文分别。该诗大概是写于蒙古定宗贵由二年(公元1247),他们分别已经近三年了。该诗就是诗人在收到张纬文的书信之后抒写的对朋友的怀念之情。
元好问简介
金朝·元好问的简介
元好问,字裕之,号遗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系出北魏鲜卑族拓跋氏,元好问过继叔父元格;七岁能诗,十四岁从学郝天挺,六载而业成;兴定五年(1221)进士,不就选;正大元年(1224 ),中博学宏词科,授儒林郎,充国史院编修,历镇平、南阳、内乡县令。八年(1231)秋,受诏入都,除尚书省掾、左司都事,转员外郎;金亡不仕,元宪宗七年卒于获鹿寓舍;工诗文,在金元之际颇负重望;诗词风格沉郁,并多伤时感事之作。其《论诗》绝句三十首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颇有地位;作有《遗山集》又名《遗山先生文集》,编有《中州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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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焦弱侯
郑子玄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曾、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我欲厉俗而风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黄生过此,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少,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卒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寄吴德仁兼简陈季常
东坡先生无一钱,十年家火烧凡铅。
黄金可成河可塞,只有霜鬓无由玄。
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
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谁似濮阳公子贤,饮酒食肉自得仙。
平生寓物不留物,在家学得忘家禅。
门前罢亚十顷田,清溪绕屋花连天。
溪堂醉卧呼不醒,落花如雪春风颠。
我游兰溪访清泉,已办布袜青行缠。
稽山不是无贺老,我自兴尽回酒船。
恨君不识颜平原,恨我不识元鲁山。
铜驼陌上会相见,握手一笑三千年。
醉留东野
昔年因读李白杜甫诗,长恨二人不相从。
吾与东野生并世,如何复蹑二子踪。
东野不得官,白首夸龙钟。
韩子稍奸黠,自惭青蒿倚长松。
低头拜东野,原得终始如駏蛩。
东野不回头,有如寸筳撞巨钟。
吾愿身为云,东野变为龙。
四方上下逐东野,虽有离别无由逢?
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
云开衡岳积阴止,天马凤凰春树里。
年少峥嵘屈贾才,山川奇气曾钟此。
君行吾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
洞庭湘水涨连天,艟艨巨舰直东指。
无端散出一天愁,幸被东风吹万里。
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秭米。
沧海横流安足虑,世事纷纭何足理。
管却自家身与心,胸中日月常新美。
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余子。
平浪官前友谊多,崇明对马衣带水。
东瀛濯剑有书还,我返自崖君去矣。